顾清挽

他天生适合耀眼。

【喻黄】我想你永远不会知道

*校园paro,单视角,双向暗恋
*bgm—《我想你永远不会知道》王博文





喻文州一如既往的卡着点走进班级,机械地扭头看了一眼挂在黑板左下角的中考倒计时。不出所料,那里的数字已经变成了大大的“0”。
按理说明天中考,今天挂“1”才对,但已经没人有兴趣争这个了。几乎人人捧着一本书,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有的还拿着当晚餐的面包,看好几分钟才吃一口,喻文州都替她觉得饿。
他朝自己的位置走去,路过身旁的桌椅时脚步一顿,轻叹一口气。前排的郑轩听见了,转头问他:“班长,黄少又不来啊?”黄少天已经连续两周没来了,一半是学校的施压,一半是他自己不来。黄少天三年来就没考过第二名,顺风顺水一路走过来,本来学校很重视他,可他初二毕业死都不签保送,两三周前又和班主任校领导大闹一通,实在是惹毛了领导。如果不是看他有希望冲击中考状元,处分都得吃一个,最后也只是停宿而已,但他倒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自个儿呆家里复习,上周学校紧急组织的模考回来拿了个第一,甚至超过了他以前的水平。
“应该是不来了。”喻文州答道,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摸摸竞赛书的封皮,他还是把书收起来,换了初中的课本。他综合成绩远不如黄少天,进校时就是凭的优异的竞赛成绩,如今也不过是刚过本校的分数线,能不能考上还是个未知数。但黄少天肯定是要上本校的,他还想继续同校,近乎天方夜谭。
“都最后一天了。”郑轩嘟囔着转回去,继续看他的书,难得收起了懒散劲,口中念念有词地记背要点。
最后一天啊,连郑轩都不懒洋洋的了,不过他懒着都能考前十,现在是不是可以冲一下前三了?状元会是谁?喻文州不着边际地想着,思绪兜兜转转,却总兜回黄少天身上。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


喻文州第一次看见黄少天已经不是刚入校了,同学们熟了个七七八八,一起聊天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他一般是不参与这种活动,毕竟他认准了竞赛这条路,便要从初一开始努力,来弥补其他方面的不足。
那次是校园十大歌手的决赛,一个班一个班规矩地坐在大礼堂里。本校的十大歌手一向有趣,管的也比平时要松,喻文州便没那么在意纪律,跟班上同学交代了一下说话要小点声就和身旁几个女生聊起来了。其实女生聊天他插不进去,但他坐得离男生实在远,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们聊,脑海里走神到没边还是好好应了她们的话,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没精力关注台上了。
忽地,上一秒还在轻声说话的几个女孩子下一秒便尖叫起来,上台完没抹掉的口红沾了点在牙齿上,她们也没在意,忘我地叫足了五秒。
喻文州揉揉耳朵,他周围坐的女生多,这一下差点没给震聋。他向那个叫得小声点女生问道:“怎么了?”
“黄少啊!黄少天!台上的是黄少天!”那个女孩子难掩激动地回答道。
黄少天?黄少天是谁?喻文州茫然极了,他觉得这一定是他们年级的名人,可他开学一个多月沉浸在数学里,压根就没关注外班的事,眼下身边女生的尖叫他实在不能理解。喻文州还想问问,可几个女生已经开始咬耳朵说女生间的悄悄话了,他更插不进去了。
看来只能好好看表演了,喻文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椅子上。礼堂已经灭了灯,也不知这个黄少天要唱什么,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舞台中央。他们班的位置就在校领导后,离舞台极近,他在黑暗中似乎看见了有人走上舞台。
他眨眨眼,微微伸了伸脖子,想要看得清楚些。
但他不必,灯亮了。
一个男孩子站在舞台中央,暖黄的光打在他身上,不知是什么东西反射着细碎的锋芒,耀眼浮夸的刚好。他的舞台妆浓重,却盖不住他灿烂的笑容,小虎牙和酒窝配合着他,平添三分活力。
灯亮又是一番吵闹,学生们像是要掀翻屋顶。声势浩大的叫喊中,喻文州分明听见了他的心跳声,跳得疯狂。
“哈喽大家好,老师们好,领导们好,同学们好。”待到声浪低下去他才开口,声音是和他本人一样温暖恣意,“我是初一九班的黄少天,今天表演的歌曲是《我想你永远不会知道》。”他打了个响指,为他伴奏的同学立即弹出了前奏。
喻文州看着他,明明是所有学生中离舞台最近的人,他却觉得黄少天遥不可及。他像是迷失了冷静的自我,眼睛跟着台上的人转动,心思随着台上的人翻涌。那天的黄少天,在他心尖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号,后来的后来,他还是忘不掉。
他模模糊糊记起了一句话: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喻文州本以为这不过是他一时兴起,但他不是。许多次他听同学谈论黄少天,听到上课才发现自己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他像是迫切汲取养分的植物,疯狂收集着黄少天的消息。
他渐渐知道,黄少天是年级第一,当初也是凭竞赛成绩考进来的。他本该和喻文州一个班,但他本人表示打死也不想学竞赛了,也就只好把他放在了重点班。黄少天有很多课,他认识的和认识他的每个班都有几个。他把唱歌跳舞作为兴趣,玩得像模像样,替九班挣了不少面子,九班班主任天天喜笑颜开。
黄少天出名的原因很简单。他在众多学霸中脱颖而出考了个甩第二近十分的年级第一,很多人已经对他好奇了,他军训时又在晚会上唱了一首歌,加上他长得不差性格挺好,很快被奉成大众男神了。
喻文州就这样悄悄地关注了黄少天大半个学期,跑去四楼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只为了往九班扫一眼。看不见黄少天的概率是大的,但看见了可以高兴好久。
但人总是贪心的,看得多了,喻文州便不再满足于这种关系了,他想要离的更近,可是没有机会:跟黄少天不在一层楼,九班没有认识的人。他上竞赛课,黄少天上常规课,上课时间没交集。他能解出许多难题,却对如何结识黄少天这件小事一筹莫展。好在时间仍早,他能等着机会出现。
他也只能等,这种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又怎能轻易出口。


机会与混乱一同到来。当那场喻文州把名字错写成黄少天的考试结束后,他听见了别人的闲聊。
“哎,黄少不跟我们一个班吗?”一个男生转头问道。喻文州装模作样地蹲在墙边收拾书包,全副身心都陪在了那两人身上。“是啊,他说他妈硬要带他回老家,只能上一期。他自己又起不来,一期下午尖子就一个班,不是我们老师,他就换咯。”另一个男生答道。
“你们聊什么呢都不带上我!”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穿过,喻文州僵了僵,黄少天的脚便不经意地踢到了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路,对不起啦!”喻文州听见黄少天在跟他道歉,他想说些什么,却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词。等他大致想好了,黄少天已经跟那两个男生聊开了。
“……我靠郑轩徐景熙你们够了啊,我调个英语课你们笑得跟个啥似的!你爸爸我平时对你们不好吗?走了走了不聊了,真没意思!一会儿……”喻文州听见黄少天边走边说,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他就听不见了。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黄少天的后脑勺,却真切地感受到黄少天的神采飞扬。
他也不由得翘起嘴角,笑容有向傻小子进化的趋势。
一期下午英语的尖子课程,是他上的课啊。
“喻文州,你是不是傻了?”跟他一起搞竞赛的王杰希从楼道走过来。他比喻文州高一年级,但他们在竞赛方面的见解十分合拍,早就约好了今天考完试一起探讨一下哪个才是最优解法。平时两个人都是冷静严谨的人,最大的情绪波动也是在讨论题目的时候。突然看见喻文州一副迷乱的样子,他表情复杂地说道:“这样子要是被你们班上的小女孩看见,分分钟幻灭。”
“无所谓啊。”喻文州麻利的拿起包,“考试使人心情愉悦。”王杰希略夸张地叹道:“真傻了。”喻文州挑挑眉,没回话,脸上仍挂着的笑容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王杰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他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便并肩离去。
喻文州也没在撒谎,只不过话没说完罢了。
能看见黄少天的考试,令人心情愉悦。


“班长,这道题怎么做啊?”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细声细气地问。他低头看题。这道题算是压轴的水平,但对他来讲并不困难,扫了两眼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他跟女生说等他把过程写一下,不懂再问,说完便拿了支铅笔开始写。
他今晚格外的难以专注,即使在写题也不可避免走神。脑海里回放着零零散散的琐事,都与黄少天沾边。喻文州想起他和黄少天背靠背坐在草地上背历史,黄少天仰天长叹高中绝对不学历史,他在一旁附和;还有体育课后大汗淋漓地冲去小卖部,黄少天动作快,他刚到黄少天便能一手一瓶饮料冲出人堆,朝他喊“文州我帮你买了这个你看看爱不爱喝”;以及不知道多少个午休,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眼前是黄少天的睡颜,他隔着一条过道,肆无忌惮地盯着黄少天的脸,任由满腔情感在空中挥洒。
喻文州笔尖一顿,又萌生出想要表白的念头,不等它发酵成行动便压了下去。一年的朝夕相处,他贪心了太多,连最亲密的朋友都不满足。
这些黄少天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能不能再见一面都说不准,喻文州想。他和黄少天住校,家隔了老远,平时又忙,细细想来对方的家庭住址他们都不知道。手机这种东西初二末就被禁了,黄少天又是个不爱记电话的人,用电话联系也别想了。仿佛又回到了初一,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黄少天的一时兴起。
写好了过程,喻文州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错误,便把本子递回给前桌的女生。他看看堆满桌角的书,想了想,选了初一下的英语书。


初一的寒假堪称是最快乐的寒假。轻松的学业让喻文州有足够的时间鼓捣数学,不太喜欢的英语课也因为有黄少天而变得令人期待。
他如愿以偿地跟黄少天熟了起来。短短七天的时间,或者说是七个下午,他们的关系称得上是突飞猛进了。他不知道黄少天记住了他多少,但他知道了黄少天是八月十号的,骄傲的狮子座;话多得恰到好处,什么时候能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他都分得清清楚楚;他的语言天赋很强,语文英语名列前茅,虽然小学数学竞赛学烦了没继续,但数学仍是强项,次次冲着三科一百去……他不动声色地整理着关于黄少天的一切,像是小时候玩的拼装模型,一块块平板被组合在一起,“黄少天”变得立体。
彼时喻文州还没那么贪心,能和黄少天在一起七个下午他便挺满足了。可是黄少天真的决定把他当好朋友了,一开学便飞来五楼找他,说话时还有点紧张:“哎,喻文州啊,没忘了我吧?黄少天,一期的时候坐同桌的。哎我来找你没什么事,哇靠那个同学老激动了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这人挺好,太聊得来了!跟你聊天我都不想学习了!咳……你大概懂这个意思吧?我们好好发展发展,当好朋友怎么样?”
“好啊。”喻文州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答道——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才没在大庭广众下傻笑起来,“毕竟我很喜欢你。”他说得真诚,黄少天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微微有些惊讶,然后咧嘴笑了,无声地笑了好久。
大概是他们这番对话太过亲密,在他俩的班上都聚集了一批cp粉。重新分班后入选最好的班的黄少天和留在本班的喻文州基本上天天被起哄,喻文州一直都乐在其中,时不时借着卖腐的名义做些过头的举动。黄少天刚开始还不太好意思,后来习惯了他便总爱陪着喻文州玩。他们本就亲密,再有意为之,班上起哄的声音都下去了不少,用一些女生的话说,惊天巨糖太多了,白砂糖吃着都没味了。

“哇文州你复习教科书?要不要这么浪费时间啊!复习英语找你黄少啊,分分钟带你飞出个满分来!”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喻文州缓缓扭头,黄少天笑嘻嘻的脸出现在眼前。两周不见,他仍然是神采奕奕的,即使眼眶下带了点淡淡的黑眼圈。看得出来,他也并非高枕无忧。
许多同学都回头了,碍于纪律,他们也只是朝黄少天挥了挥手。黄少天一手摆着,另一只手扯过了喻文州的水壶,对嘴就喝。
明明是平时做惯的事,喻文州偏偏觉得今天有什么难以忍受。在黄少天放下水壶的那一刻,喻文州抱住了他。
“怎么了?”黄少天的脑袋被埋在了他肩窝,声音闷闷的。
“少天。”喻文州低声喊道,手还是没放开,“想你了。”黄少天哼哼地笑他:“喻班长你几岁了啊你这是想妈妈吗,好幼稚!不对啊我怎么说也得是你爸啊……”他声音小了下去,又咕哝了一句什么,喻文州没听清。
等到再抱下去会把用心隐藏三年的东西暴露出来的时候,喻文州放开了手,朝黄少天眨了眨眼:“黄少带我飞?”其实他早已复习好英语,根本不必黄少天再说什么,但他想听黄少天讲。
“好啊。”黄少天欣然应下,翻出他的笔记本开始讲。他们靠得很近,黄少天说话时的气息都能扫到喻文州耳根,带来一片发麻的热。他好像在认真听,又好像什么也没听。他只觉得,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和黄少天待在一起,那就够了。
可惜晚自习不过三个小时,转眼便过去了。今晚住宿生全部回家,喻文州也不能和黄少天走最后一遍回宿舍的路了。他们一边说笑一边收拾座位,讲得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事,谁也不谈中考,不谈未来。
喻文州东西多,他又收拾得细致,等到人快走完了才收拾好。黄少天嘴里叽里咕噜地嫌弃他动作慢,却还是等着他一起。他们去的车站都不同,黄少天却选择等他。
“少天,我好了。走吧。”喻文州抱起书,对黄少天说道。黄少天从他的桌子上下来,走到喻文州旁边,嘴里毫无逻辑地说着些什么,语速快得不像话,细听下来,是在拐弯抹角地表达想念呢。兴许是不擅长把这些情绪挂到明面上,黄少天少有的紧张,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几遍自己还没意识到,喻文州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在黄少天这种状态也没持续多久,走到楼梯口他便恢复正常了,眼珠子一转,朝喻文州笑道:“哎文州,我给你唱歌吧。”
“能听到十大歌手的第一名给我唱歌,荣幸啊。”喻文州揶揄道。黄少天两年都拿了第一,初三没得上,为此怨念了好久,那段时间喻文州基本天天都这么说,一本正经地说些尴尬的话,直把黄少天说得不好意思。
“好你个喻文州还提!”黄少天高扬手臂作势要打他,最后落下时力道轻得像是在摸。他想了想:“哎这一年学的,我好多歌词都记不得了。这样吧,就唱初一那首了。”他打了个响指,自顾自地唱起来。
楼梯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万籁俱寂的夜,耳边充斥着黄少天的歌声。他这次丢了往常大声唱歌的习惯,像在呢喃。
“心在吵/不停吵/不停闹/无法阻挠的痛就像快要疯掉。”
喻文州想起他第一次看见黄少天的时候,心跳分明见证了喜欢的实体化。
“……做不到不去想你的微笑。”
喻文州想起他初一时悄悄收集黄少天的消息,脑海里浮现的始终是他在台上的笑。
“……谢谢你/我真的开不起来玩笑。”
喻文州想起他们这一年的亲密,太亲密了,亲密得像是初恋的小情侣,可惜终究只是玩笑。
曾经觉得无限大的校园,其实也就这么一点点啊。他们走到了校门口,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安静地听黄少天唱。
“我想你永远不会知道/心上有你留 的记号/不是我疯了才哭着傻笑/只是在慢慢蜕变的征兆/所以就 让我不懂事的心跳/再倔强一次好不好——”黄少天收好尾,脸上带了点严肃。他看向喻文州,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喻文州再次为他的凝视而心跳加速,他才有了动作。
他抱住了喻文州。由于书本的隔离,黄少天姿势别扭,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文州,明天好好考啊,有我保佑你你肯定可以考上本校的。”黄少天说道,“还有,我喜……想和你上一个高中。”他说完便有些局促地放了手,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似乎在脸红。
“嗯,好。”喻文州余光扫到有人朝他们走开,想必一定是他父亲了,来抓他上车。这样告别的场面,最适合做些什么一直不敢做的事。
他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放任自己跟着感觉走。
上车前,喻文州贴着黄少天的耳朵,轻声说道:“少天,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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